保健室的悄悄話

第一節剛下課，櫻井正要收拾桌上的筆記及課本時，一雙大手就從天而降…應該說從右側壓了下來落在課本上頭。櫻井抬起頭，是班上同學，白石麻之助。正想要開口詢問找她有什麼事就先看見那張讓全校女學生為之瘋狂的帥氣臉龐揚起好看笑容，對她說句「玲香醬，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玲香醬？

櫻井不覺得跟白石有好到可以被稱呼醬的關係啊？而且，白石這突兀的舉動以及說話內容已經充分讓中田以及秋元誤會了。只見好友們露出八卦神情正窺探著她與可以堪稱是校草的白石麻之助。拜託，我跟他真的沒任何關係啊！白石君，可以別這麼曖昧態度看著她好嗎？


為了防止在這樣僵持下去搞不好會被白石後援會的女粉絲拖到廁所聊天，她寧願馬上讓白石借一步說話然後回來接受中田與秋元的審問。所以櫻井馬上回聲「好啊，要去哪借一步呢？」就起身跟著白石走到了教室外來到樓梯處。雖然對於白石突然貼過來的舉動很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不知道對方找她有什麼事就乖乖貼靠在他身旁。



「白石君找我有事嗎？」


白石觀望四周幾眼後才低頭對著在他貼放在牆邊手臂下的櫻井，輕聲問，「妳跟若月老師是不是昨天在保健室…」


叮—！

關鍵字一出，櫻井就快速伸出手摀住白石的嘴，表情突變，直問「你看到了？」



呼呼～

那張帥氣的臉龐即使被摀住半張臉，仍然帥氣十足。他拉下櫻井的手，露出有點欠扁的笑容用調侃語氣，說「沒想到看起來乖乖又是貼著女校標籤的妳居然跟若月老師在保健室的床上玩得這麼嗨啊？真是太讓我刮目相看了。」

然而面對白石的調侃，意外地，櫻井沒有白石想像中那樣激烈否認或者羞澀地拜託他別再說下去，只是露出了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我明明確認過保健室裡沒人啊，你在窗外偷看？」


居然這麼爽快承認了？而且這懷疑的目光是怎麼一回事？白石本來只是想要逗逗她而已，怎麼反倒是被當成偷窺狂了啊？


「喂，你們在中間那張床又拉上簾子，最好窗戶可以看得到。妳啊…不覺得躺下去的時候有種溫熱感嗎？我可是被你們害到躲在床底下聽你們在辦事呢。」

「昨天自習課你也翹課了？」

「對啊…」白石突然覺得不對，他對著擺錯重點的櫻井，強力吐槽「不是吧？現在是妳跟若月老師的關係被我發現了而不是我有沒有翹課吧？」


但是出乎白石意料之外，櫻井的態度非常從容。


櫻井回「我相信白石君不是會去亂告密的人，而且你也太頻繁進出保健室了吧？因為松村老師嗎？」



唉呀呀…

居然反被威脅了。


真是一點都不好玩，看來他沒辦法像生田這麼聰明果然是基因上的問題呢。白石搔搔頭，覺得調戲同班同學似乎沒想像中這麼有趣…最後只好擺擺手，說句「只是叫妳小心點而已，最近有在傳若月老師跟某位女學生有超出師生關係的流言，如果想要跟老師繼續走下去最近最好收斂一點，以免被校方查到你們就完蛋了。」



「白石君。」

正當白石轉身想要離開時，櫻井叫住他。

「嗯？」

「謝謝。」

一個轉頭，只見櫻井向他微微鞠躬道謝。

於是白石又回過身，重新走到櫻井面前，微微彎下腰，對櫻井雙手合十，擺出向是拜託的模樣。


「嘛，其實也只是想跟妳說可不可以別選在保健室啊？」

「保健室？」

「嗯，因為我還要跟松村老師在那邊約會呢。」

「咦！？」

白石伸出手拍拍櫻井那過於纖細又小的肩膀，對她Wink了一下，說「這算是妳承認跟若月老師關係的回禮。」

然後就在櫻井還沒消化這驚人的事實，只能眼睜睜看著白石向朝他們走來的永島揮手打招呼，就與永島有說有笑地越過她走下樓去福利社買東西了。



咦咦咦？！

棒球社的王牌白石與保健室的松村老師…在一起嗎！？

這麼勁爆的消息就這樣子跟她說，未免也太瀟灑了點吧？



／

對於男高中生而言，護士啊空姐啊這種職業的女性特別有瑕想的空間在…但是在校園間，最受歡迎的，應該就屬保健室老師了。如果是年輕又漂亮的女老師那就更好了。所幸，前年的保健室老師退休了，而招聘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老師擔任保健室老師這工作。據說每節下課時間，保健室總是會聚集一堆裝病的男同學想要一睹保健室老師的風采。


不覺得可以在學校看見穿著白袍旁邊又有床的漂亮女老師，是件如此幸福的事情嗎？這根本就是男同學們的天堂啊！



「嗨，下一個。」


排到保健室外頭的人潮，留著一頭茶色長髮，身穿白袍裡頭是白襯衫以及黑色短裙的松村，對著下一個前來治療的男學生喊。

興高采烈正準備坐下來的男孩，突然被人從後面一扯。在毫無防備下被人這麼一弄除了重心不穩地差點跌倒外更重要的是本來屬於他的位置就這麼眼睜睜被人坐下來。搞什麼？他可是排隊排好久才排到的。突然被插隊，任誰都會火大。

所以男孩正當要開口怒罵時，才發現插隊的人是棒球隊隊長兼王牌的白石麻之助。男孩立刻就閉上嘴，誰讓白石麻之助雖然被稱作男神但是以前曾是國中叱吒超級不良少年的偉大事蹟更為響亮…據說惹到白石麻之助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於是男孩只好將滿腔怒火全吞回肚子裡。



「給你們三秒鐘的時間消失在我面前，一、二…」


白石突然將椅子迴轉望著排隊的人潮，抬起頭，雙手環胸，帥氣的臉龐完全沒有溫度地說。


碰—！


連三都還沒數完，保健室那長長的排隊人潮就消失無蹤，最後離開的男同學還很有禮貌的順手關上門。




「嘖，本來還想說看誰跑得慢可以被我抓來揍一頓出氣的。」


聽見白石這麼說，松村只是放下棉花棒，換拿起放在她辦公桌上的餅乾，邊吃邊說「咦，打架是不好的行為喔。」

「還不是因為妳。」

白石伸出手捏一下松村那軟綿綿的臉頰，但是不敢太過用力，只是掐了一下就立刻鬆手。

「我？我有乖乖在工作喔，沒有白領薪水。」

「就是妳太認真工作，沒看到那些裝病的人嗎？拿酒精去擦拭那小破皮的傷口就好了啊。這樣子他們就不敢再來找妳了。」

「不可以這樣，太暴力了。」松村不同意白石的說法，於是拿起餅乾就硬塞進白石的嘴裡，然後比了叉叉的手勢「麻之助在這樣子我就不理你囉。」


自知理虧，白石只能乖乖吃著餅乾不敢在多說什麼。

如果讓永島或者國中時代敗在他手上的人看到現在的他乖乖像隻大型犬坐在治療椅上閉嘴不敢亂動的樣子，肯定會嚇到眼珠子都掉出來的地步了吧？

所以他才會威嚇其他同學離開啊，他這種沒志氣的模樣只想給松村看而已。



「對了，昨天我去開會完，發現中間那張床的床單似乎有被換掉，麻之助你昨天有來這邊睡覺嗎？」



咦？

松村的話讓白石又想起昨天在床底下聽見同班櫻井的呻吟聲白皙的臉龐立刻漲紅起來，畢竟沒人會相信其實他到現在還是個處男，所以昨天比起享受這突如其來的活春宮秀更多的是驚訝吧？心驚膽跳的待在床底下直到上面的人離開之後才敢爬出來大口喘氣，只是沒想到若月老師還貼心的換好床單了啊？

但是又不能說出若月老師與櫻井的事情…

該怎麼辦才好呢？



「麻之助你的臉好紅喔。」松村伸出手撫上了白石的額頭，問「發燒了嗎？」

「咦？不，是…我，呃…似乎好像真的覺得有些熱呢。」


無法掰出理由只好順著松村給的梗給圓下去了…白石扯了扯衣領，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著松村的表情。


「這樣啊，那來躺一下床比較好喔。」松村牽起白石的左手，將他帶到靠近辦公桌的第一張床，拍拍床面意示白石躺下。然後說「我去幫你弄個冰枕。」就走到冷藏庫前，從裡頭拿出一個藍色冰枕，在往旁邊的櫃子上整齊疊放好的乾淨毛巾中抽取一條起來，包裹在冰枕上再回到白石的身旁。


「來，把頭稍微抬起來。」松村趁著白石微起身時，把冰枕與枕頭交換。再叫白石躺回去，替他蓋好棉被，還不忘了拍拍他的胸前。



白石躺在床上，微側過頭，看著開始專心寫著報告的松村。



其實他與松村早在進乃木館前就認識了。與松村相遇是在某次群架中，白石為了救同伴而身負重傷。要不是警方突然出面制止這場亂鬥，不然他大概早已經成了棒下亡魂…拖著滿身是傷的身體，白石好不容易躲過警方追捕，但是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路邊…

那時候儘管他意識模糊但是能夠查覺到行走的路人絲毫沒有對於他倒在路邊而停下腳步…他想，也許就死在這裡也不一定了。畢竟他不像媽媽的同居男友的小孩這麼聰明，那個叫做生田的孩子，儘管沒有血緣關係但仍然叫他為哥哥的男孩…對不起呢，繪太，我不能教你打棒球了啊。





「你沒事吧？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彷彿像是天使般的聲音出現在白石的耳邊，他能夠感受到對方那帶點香甜的香味以及柔軟的觸碰自己的雙手，完全不怕髒地幫他擦拭傷口，還替他叫了救護車…這一路上，他能夠感受到對方一直陪伴在身邊，牽住他的手的觸感，永遠都不會忘記。



「哥哥，你沒事吧？」


張開眼的瞬間，繪太的臉出現在白石的眼前。接著是媽媽以及她的男友，其實可以不用顧慮到他的心情啊，想結婚的話就結婚吧…為什麼要等他到成年呢？白石這個姓氏對他而言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紀念的啊…

真是…

為什麼有種想哭的心情呢？



「太好了，幸好早點發現可以盡早處理顱內出血的部分。真該感謝那個女孩才行呢。」

媽媽的話讓白石想起了救他的女孩，對了，那女孩呢？

「媽，救我的人呢？」

「照顧你一夜了，因為實在太不好意思所以就請她先回家休息，不過媽媽有跟她要了聯絡方式，這下要好好感謝對方才可以啊。」


而那個救他的女孩，就是松村。


白石還記得出院後，還裹著紗布硬是跟媽媽要了松村的聯絡方式後約她在咖啡廳見面的場景…


「謝謝妳救了我。」

「這種小事不足掛齒啦，但是答應我不要再打架了好嗎？」

「這條命是妳救的，妳說什麼就什麼吧。」

「那…以後不要再打架要好好用功讀書，知道了嗎？」

「好。」白石點了點頭，然後提出了一個要求，「如果我做到的話，沙友理願意跟我約會嗎？」

白石緊張地盯著看起來在思考中的松村，深怕她會拒絕。但是松村像是決定般，對他揚起了微笑，說聲「好喔。」



也因為這樣，白石戒掉了打架這個惡習，拜託小他一歲的生田教他讀書，經過半年的苦讀。白石終於考上了乃木館高校，也進到了棒球隊以一年級的超新星身分帶領了球隊破天荒打進了甲子園的比賽，雖然在第二戰就戰敗，但是刷新了乃木館創校以來第一次首次打入甲子園的紀錄。

結果，松村居然在他升上二年級的開學典禮上就出現在講台上，微笑地與大家自我介紹。




「沙友理，為什麼會來乃木館當保健室老師呢？我記得妳說妳想到當幼稚園老師的啊？」

面對白石突然丟出的問題，松村停下了動作，轉過頭，看著白石。

「我有看喔，麻之助在甲子園的比賽，帥到讓我都覺得戀愛了的感覺呢…」

「咦？輸的一蹋糊塗，有什麼好帥的啊？」

松村把椅子轉向了白石，她微笑地說「很帥喔，所以我在想，幸好當初讓我發現倒在路邊的你。如果沒有發現，那麼麻之助今天喜歡的人會是我嗎？」

「我才不是因為沙友理救我才喜歡上妳的。」白石激動地坐起身，「我…沙友理，我喜歡沙友理…是妳鼓勵我幫助我甚至讓我有動力讀書考上學校才會有今天的我。如果不是妳，現在我大概還在與人打架度日讓媽媽與爸爸還有弟弟傷心難過呢。」


「不是喔，這一切都是麻之助自己擺脫了那些惡習。我只是站在旁邊而已，沙友理我呢只是碰巧遇到你然後喜歡上你而已。」

「才不是碰巧，是命中注定啦。我相信我會喜歡上沙友理肯定是命運安排，我就是為了沙友理而出生的。」

「麻之助能這麼喜歡我真是太高興了。沙友理覺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笨，笨蛋。幸福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不知不覺中，上課鐘響了起來。白石依然不想要離開保健室，於是裝病待在最靠近松村的病床，一手牽著松村的手一邊對她訴說著情話…



「我喜歡妳是因為妳是我命中注定的天使，而我注定會愛上妳。」